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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配喝这杯酒！
杨无意的话，立刻让众人一惊，有些不明所以，怎么刚刚还好好的两个人，突然之间，变得有些凝重了？
江南一句话不说，站在人群之中，冷冷的看着这一幕。
大概，也就只有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吧？
砰！
杨无意说完，右手突然一掷，手中的杯子掉落在地，摔得四分五裂。
韩远山浑身一震，眼中泪水不受控制的流淌而出，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凄然道:“大人，卑职知错了！”
听到这话，众人纷纷一惊。
苏离清站起身来，道:“韩大哥，你做什么？”
“是啊，大人，不知韩兄犯了什么错？”另一位都尉也是站了起来，说道。
平日里，韩远山在他们心中一直是一位合格的兄长，如今虽说不知对方犯了什么事，可是出于这份感情，他们还是不能坐视不理。
“此事与你们无关，坐下！”副营摇了摇头，摆手说道。
听到这话，苏离清和那都尉对视了一眼，皆是叹了口气。
“离清，老白，你们回去吧。”韩远山摇了摇头，面如死灰，呐呐的道:“此事，是我一人所为，既然做出来了，我老韩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说罢，韩远山抬起头，道:“大人，您都知道了，可对？”
杨无意嘴角抽了抽，抬起手就要打，可是还没碰到韩远山的脑袋，又是颓然的收了回去，改成伸出手指，没好气的指了指对方:“你啊，你让我如何说你？”
韩远山跪倒在地，重重的磕了个响头，道:“大人明察秋毫，我无话可说，只希望大人能够将其他人遣走，敢让我最后死也能留下个好印象！”
听到这话，众人立刻骚动了起来。
死？
竟然这么严重？
“这老家伙，犯了什么事啊？”文枫推了推身旁的铁虎，道:“大块头，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
“不知道。”铁虎摇了摇头。
“好了，不管自己的事，不要过问。”江南说道:“不论韩都尉犯了什么事，正营大人都会处理的，你们就不要瞎操心了。”
听到这话，铁虎和文枫立刻闭上了嘴，毕竟如今江南是他们的领导，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那人群中央，听到韩远山的杨无意立刻冷哼了一声，道:“死得体面点？呵，你想的倒是轻松，你做那件事情的时候可曾想过这一点？又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说到这，杨无意的眼眶竟然也是红了起来，想要继续说，却发现自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罢了，让他们退下吧。”杨无意摆了摆手。
听到这话，副营点了点头，道:“所有人，都回去吧，今天的晚宴到此结束！”
闻言，众人微微一愣，纵是心中再想看下去，也只能离开了。江南沉吟了一下，也是跟随着人群离开了。
就连苏离清，牛耕耘，甚至是杨小双都离开了。
场中，只剩下了杨无意和韩远山二人。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压抑起来。
韩远山跪伏在地，冲着杨无意又磕了个响头:“多谢大人成全！”
杨无意深吸了口气，眉头拧成一个川字，五官上写满了忧愁。
忽然，他叹了口气，幽幽道:“远山，你跟了我八年吧？”
韩远山沉默了一下:“再过两天，就整整八年了。”
“那就姑且算他八年吧。”杨无意缓缓说道:“远山，你跟了我这八年，基本上我升一官你升一官，这八年内，我可曾有亏欠于你？”
“没有。”韩远山浑身轻颤，道:“有恩必赏，有官必升，大人深知我家中情况，反而会时常用自己的俸禄接济属下。这十年来，大人对属下的恩情，卑职不曾忘记。”
“好！”听到这话，杨无意猛然起身，眉宇间怒气盎然:“既然如此，你为何要私通辽人？出卖军区？”
“去年九月，你第一次与辽人勾结，我看在眼中，可却不曾说出！若是其他人，我早就送上刑场，斩首示众！可是我没有这么做，你知道为什么吗？就是因为你跟了我八年！整整八年！”杨无意惨笑一声:“八年啊，韩远山，人人都说时间可以改变一切，八年的时间，就是一块石头也该捂热了吧？可是，我却偏偏捂不热你这块顽石！”
听着杨无意的话，韩远山哭的更厉害了，嚎啕道:“大人，是属下对不住你！属下无话可说，只求一死，还望大人成全！”
“死？哈哈哈哈，好一个只求一死啊！”杨无意冷笑一声:“韩远山，你说的光明磊落，英雄豪杰，你死的轻松，可让这八年的感情都让狗给吃了么？”
“副营告诉我，说你私通辽人，我不信，后来我相信了，可我还是愿意给你机会！因为我相信，你一定会回头，如果到那时，往日的一切不提又有何妨？”杨无意冷笑道:“可是我错了，我发现，你根本就不知悔改！副营三番两次催我动你，可是我依旧下不去狠心，直到上一次，辽人拦截我军区的新兵，惊动了将军，那可是十几条的人命啊！”
韩远山泣不成声:“大人，你不要说了，属下对不住你，求大人赐死！”
杨无意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脸庞上滑下两行热泪。
“昨天晚上，我在营帐中做了整整一夜，一直在想我们这八年间所发生的点点滴滴。可是，每次想到这之间发生的趣事，我不仅没有一点的快乐，反而心里像被针扎了一般，难过无比！”杨无意痛苦的道:“一直到今天早上，副营过来喊我，我才回过神来，可是，我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处置你！”
“韩远山，你说，我该如何处置你？”杨无意冷笑道:“你这个家伙，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
韩远山沉默了一下，抬起头，道:“大人，我不求死了，我只求大人这会能够赐我一把刀！我这心里憋的难受，想哭，还请大人能够赐我一把刀，让我松快松快！”
杨无意没有说话，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扔到韩远山的面前。
“多谢大人！”韩远山叩首谢恩，接过匕首，噗的一下，就是插在了自己的胸膛。
鲜血，从伤口处奔涌而出，染红了韩远山的衣襟，然而对方却毫不在意，脸上反而有着解脱之色。
“多谢大人，这一刀子下去，属下果然是痛快多了。”韩远山呼出一口气，道:“大人，属下贱命一条，死不足惜，还望大人不要为了属下的事情发愁，不然远山就是死了也难以安心！”
“这八年，算是远山辜负了大人的厚爱，可惜我没有什么可以偿还给大人的，就还给大人三刀吧。”韩远山深吸口气，突然抬起手，对着自己的肚子猛然扎去！
一刀下去，韩远山顿时开膛破肚，鲜血不受控制的涌出，他的脸色，也是在这一刻变得苍白无比，冷汗淋漓。
“哈哈哈哈！痛快！”韩远山哈哈一笑，似乎是感觉不到痛苦一般，双手反而用了用力，把那刀子又推进了几分。
“大人，这第一刀还你的知遇之恩，没有大人，就没有远山的今天！还望大人能够受下！”
说罢，韩远山拔出刀子，对着自己的肚子再次扎去。
同一把刀，扎在同一个地方，伤口，又严重了几分。
这一回，无论韩远山如何硬撑，似乎也掩饰不住脸上的痛苦。
望着这一幕，杨无意张了张嘴，伸出手，道:“你……你这是何苦？”
“大人，莫要过来。”韩远山苦笑一声，道:“卑职不是求死，只是还恩罢了，还望大人心里不要有任何负担，也不要让属下的血，玷污了大人的身体！”
“这第二刀，就还给大人这八年内的栽培之恩吧。属下还记得，三年前属下孩子病重，家中拿不出钱，是大人自己拿出了半年的俸禄，才让属下度过了难关。”
“大人放心，这一切，属下都记得。只是可惜，这辈子怕是再无法报答大人的恩情了……”
韩远山惨笑一声，说罢，噗的一声，再次拔出了腹部的匕首。
这一拔，疼得韩远山整个人都是抽搐了起来，眼神更是涣散了不少，整个人的气息都微弱到了极点。
“这第三刀……”
当！
韩远山还没说完，突然远处飞来一颗石子，将他手中的匕首弹向一旁，叮当一声，掉落在地。
“够了，你又何苦自己虐待自己？”杨无意一挥衣袖，面露不忍。
“不够，还不够！”韩远山苦笑道，伸出血淋淋的双手，颤颤巍巍的去捡起那把匕首，缓缓的对准了自己的腹部。
“这第三刀，是希望大人能够答应属下一个请求，还望大人能够看在卑职这八年的份上，替我照顾一下家中的妻儿老小……”
“还请大人不要告诉我儿子，就说他的父亲战死在了沙场……”
韩远山凄然一笑，想要哭，却发现自己的眼泪已经流干，如何哭也哭不出来了。
下一刻，他双手用力，那把匕首，也是噗的一声，直接没入了自己的腹部。
第三刀，依旧在那个位置。
做完这一切后，韩远山露出一个笑容，呐呐道:“对不住了，大人，卑职怕是要先走一步。可惜不能陪大人共赴沙场了，若是有来生，大人再遇到卑职，还请不要赶卑职走……”
“哪怕，做个马夫也好……”
说完，韩远山身体一歪，栽倒在地，彻底没了生气。
望着这一幕，杨无意失神的跌坐在座位上，望着那躺在地面，再也不会发出声音的尸体，怔怔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