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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人间三月，也是踏春好时节。

　　 可此春非彼春，乃是京都西街怡春苑。

　　 天气还是有些寒冷，可是红灯点缀的大阁楼下的姑娘们确实穿着的异常清凉，打扮的也不似平常的庸脂俗粉一般。

　　 怡春苑乃是京都最大的青楼，有最好的姑娘，不论你是喜欢汉女的柔，还是喜欢齐女的娇嫩，亦或是喜欢波斯女的妩媚新奇，这里都应有尽有。

　　 多少达官贵人在这里一掷千金，只为一夜***。

　　 二皇子身着便服，站于西街对面阴影处，摇着折扇，身后只带一名小太监搀。

　　 小太监脸色略带难色，看向那怡春苑的墨色鎏金牌匾，小心翼翼开口，尖声细气，“殿下，这恐怕是不好吧？”

　　 “如何不好？”脸色笼罩在阴影处，看不清表情。

　　 “这事若是让皇上知晓了，那殿下您可就……”

　　 小太监悄悄用眼睛撇着二皇子的脸色，只见他摇着折扇的手似乎微微僵了一下，而后面部快要呈现出铁青的模样，吓得赶忙噤了声。

　　 “怎么，本皇子如何，还需要你这奴才来说三道四？”二皇子冷声道。

　　 随时服侍了二皇子多年，小太监也是不敢做出什么僭越的事，如今便是提个醒都会招惹上怒气，小太监赶忙膝盖一软便要跪下，不想确是被伸过来的折扇给生生停了动作。

　　 “奴才不敢。”声音中微微带了些惊慌声。

　　 二皇子觉得很受用，似笑非笑的瞥向了站于后方的小太监，“韩念南不顾名声，都能来得这怡春苑，本皇子来不得吗？”

　　 小太监赶紧搭声，“殿下自然去得，自然去得。”

　　 虽是面上这般说，可心里却是想，哎哟我的殿下喂，您与大将军那可是有什么可比性啊！

　　 二皇子满意一笑，又摇起折扇便就向那烟花之地大步走去。

　　 见迎面走来一男子，模样俊朗，打扮不菲，风韵犹存的老鸨双眼一亮，便就知道大主顾来了，赶忙扭着粗腰，上前两步，“往日还不曾见过公子这般丰神俊逸的人物，想是第一次来怡春苑吧，我们这有各色姑娘，乃是京都最好的，您看您是喜欢哪种的啊？”

　　 虽说怡春院中并不是什么胭脂俗粉，可自小便就在宫中长大的二皇子可是见过众多美人的，她们用的香粉也是由司药局细细辗制的。

　　 刚刚接近这怡春苑，便有莺莺燕燕不断靠了过来，二皇子只是感觉这香味有些太过浓郁了，微微有些刺鼻，便轻轻蹙了蹙眉。

　　 老鸨在这怡春苑近三十年，察言观色的功力可不是盖的，使了个眼神便立即将那些一般的姑娘都遣散了开来。

　　 见老鸨使眼色，姑娘们虽心中有些不愿，却也是走了开来。

　　 说实话，谁不愿意与那般俊朗的公子一度***呢，比伺候一个肥头大耳的胖猪强上万倍。

　　 身后的小太监也是遭殃，刚踏进门扉，还未感受到里面的灯火通明便被一声又一声甜腻腻的叫声和扑鼻而来的香粉味围住，痛苦不堪，好不容易才获得解放，呼吸到新鲜的空气，赶忙上前两步，追到自家殿下，“殿，公子！等等奴才！”

　　 老鸨扭着腰肢将二皇子领进了二楼的雅间，待二皇子坐下，她才道：“公子，您看您是想要哪种姑娘来服侍呢？”

　　 二皇子一挑眉，身后小太监便赶忙取出两枚黄金递了过去，老鸨抬手收下，看来果真没有看错人。

　　 笑的更加开怀，“公子为何这般客气。”

　　 “将你们这，最好的姑娘叫来。”

　　 第一次出声，老鸨便觉得这位公子语气中略带些威严之意，心中更是坚定了这是一条大鱼的想法，赶忙连声退下。

　　 不过一会儿，便有一个面容姣好，身姿绰约的女子抱着一把古琴进来，身后小婢女将古琴安置好，便出去了。

　　 那女子婉约至极，我见犹怜，盈盈冲上位一拜，便提了裙子优雅坐下抚琴，垂眸之瞬，撩人心神，光洁修长的脖子微微俯下，让人更为心动。

　　 可二皇子确是皱了皱眉，更是将手放到了来时一口的未动的茶杯之上。

　　 小太监以为自家主子是要喝茶了，惊讶了一番便就要上前去，拿出了银针。

　　 谁知绕到前头去确是见殿下脸色微微有些不好，赶紧便将银针***茶水之中试探了后，便快速的退到了后面。

　　 抬眸看向那正在弹琴的姑娘，虽说比不上宫里最美的宛贵妃，可是依旧清美极了，有一番出尘之味，为何殿下确是不高兴了。

　　 盯着那姑娘光洁的额头，二皇子的眸间确是越变越冷。

　　 听闻怡春苑头牌花颜姑娘，以纯美舞姿出名，却不是正在弹琴的这一个。

　　 感受到来自上方越来越危险的眸光，音儿感觉一阵的不自在，不知为何，坐于上位的公子给她一种危险之感。

　　 房中仅余悠悠扬扬的古琴之音，若是仔细听来竟有几个音调错了。

　　 房中静谧的可怕，音儿稳了稳心神，长呼一口气，调整了过来，却听到上方传来的一阵问话。

　　 是稍微带点的嘶哑的声音，颇为好听，“你的名字。”

　　 音乐声静静而停，没有戛然而止的突然，令人愉悦，音儿依旧垂眸，却是安坐于位上，声音一如古琴音好听，“回公子的话，奴家名为音儿。”

　　 “可为怡春苑的头牌？”

　　 京都人皆知怡春苑的头牌为花颜，音儿不知为何这位公子如此问来，只得顿了顿，老实答道：“音儿不是。”

　　 “那你们的头牌，花颜姑娘呢？”轻轻执起杯盏，轻抿了一口，蹙了蹙眉，又重新放下。

　　 音儿猛然抬头，撞入二皇子深邃的眸中，而后掩饰一般移开眼眸，“花颜姑娘今日风寒，不能出来接客，故而妈妈让我来，望公子不要介意。”

　　 “哦？可是如此？”二皇子已然看出女子的慌张，故意反问道。

　　 不想还没等音儿开口答话，门外突然传来男子粗犷豪爽的笑声，而后便是一阵话语之声，其中最明显的便是方才那男子的声音，“还是将军有本事，花颜姑娘可是平常人等千金都请不来的。”

　　 二皇子阴阴一笑，斜眼看去音儿已然变得有些煞白的脸，而后音儿起身，向前两步道：“公子。”

　　 “方才音儿姑娘不是说花颜姑娘今日得了风寒吗，那门外之人的话又作何解释。”二皇子起身，身高上的优势让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女子，眼眸之中带着几丝寒意。

　　 看实在瞒不下去，音儿只得实话实说，“不瞒公子，隔壁雅间乃是当朝第一女将军早先便订下的，花颜姑娘也是早先便就答应了要在今日献舞的，故而……”

　　 还未等音儿说完，二皇子便冷哼一声，大步跨了出去，不赶早，正赶巧了。

　　 小太监心中忙叫不好！殿下啊，你这是要干嘛啊！

　　 见此情景，音儿慌忙叫到：“公子！”

　　 随后便出门去，吩咐丫鬟道：“赶快将妈妈请来！”

　　 ――

　　 隔壁雅间中。

　　 花颜身着大摆海棠红裙，露出玉白的手腕，素手轻扬，随即古琴声铮铮而起，傲人的身躯与乐曲声融为一体，右足为轴，琴声渐急，转动的越快，裙摆扬起，未束的长发散乱的散在空中，美得惊心动魄，待众人还未来得及赞叹，骤然间飞至半空中，双手不经意间抽出腰间锦带，而后轻轻一挥，案几之上，玉白酒杯已然被卷走，芊芊素手伸出，准确接住，而后飘然而落，侧卧于梨花木台之上，而后单手举起酒杯，仰首将酒倒入樱桃小口之中。

　　 好一个大气磅礴的进酒舞！

　　 众人方才回神，纷纷赞叹。

　　 “花颜姑娘的舞姿果然不同凡响！”

　　 “此舞为花颜姑娘特意为将军所做，如此磅礴，真乃是惊人天人之舞！”

　　 韩念南亦赞道：“花颜姑娘能为我等俗人献上此惊鸿之舞，舞姿动人，用心至极，此舞表现出的心境，真是让韩某佩服不已。”

　　 花颜此时已然站起，冲上位盈盈一拜，众人此时才细细看来花颜姑娘的绝美容貌，肌肤如雪，黛眉如烟，凤眸灼灼如星，小巧的鼻尖，魅惑的红唇，额间一点火红印记更是显得更为惊人。

　　 长发散乱，却不显邋遢，有一番出尘之意，花颜道：“花颜已然仰慕将军已久，今日一见将军果真为女中豪杰，特为将军做这一曲进酒舞，以悦君心。”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大胡子都尉快言快语，哈哈大笑一声便道：“将军魅力无边，如此轻易便掳获美人心！”

　　 众人纷纷应和叫好，韩念南确是安坐在位之上，看着面前这虽入烟花之地的坚毅女子，轻轻一笑，如冰雪消融一般，“谢谢姑娘。”

　　 复而一拜，花颜露出一抹淡笑，便退了出去。

　　 此间唯有韩念南身侧易轻全程笑看，一言未发。

　　 韩念南才觉得奇怪，悄声问去，“平日里也不见你话那般少，今日怎的了？”

　　 轻轻将手中杯盏放于面前案几之上，易轻神秘道：“我在等一个人。”

　　 韩念南疑惑，“什么人？”

　　 “别急，就快要到了。”

　　 易轻话音刚落，便见一人大刺刺的推门走了进来。

　　 大胡子都尉刚想抬声怒斥，只见那人直接走了过来，摇着折扇，身后还跟着一个看起来比较娘气的仆人。

　　 深邃的眸，削薄的唇，正是二皇子。

　　 众人已然认了出来，纷纷起身，正想屈身出声，二皇子手一扬，便压了下来，“在此能碰见诸位，都是缘分，便不必如此见外了。”

　　 深邃的眸子微波流转之间便看向了韩念南，他父皇给他指定的媳妇。

　　 韩念南也在看着他，眼眸之中含着轻轻的笑意，房中并无其他闲杂人等。

　　 此时，老鸨匆匆忙忙推开了此间房门，见众人竟是没有发起争执，竟是一愣，而后明白了情形，冲众人几服了身子，而后随即便退了出去。

　　 有了二皇子在此处，众人便拘谨了许多，也不似方才那般有什么说什么了。

　　 “将军怎的在此？”二皇子随口问道。

　　 被自己名义上的夫婿问为何要上青楼这件事，韩念南也是不见心虚，依旧是坦然，“听闻怡春苑花颜姑娘舞姿惊为天人，故而邀请兄弟来此一看。”

　　 一个瘦小却无比精干的参将忽而插口道：“不知将军要请大家伙前去淮河之上喝最大的花酒，此事可是算数？”

　　 “对对对，将军，你曾说过的！”大胡子都尉应和。

　　 不想易轻也开口道了一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将军也莫要霸占了所有美人。”

　　 韩念南连声应道：“这是自然！到时候美人多得是！一人怀里抱俩！”

　　 确是忘了二皇子还在场，此时他已然面部有些僵硬。

　　 小太监见状心中哀嚎，将军，您也太不顾女儿家脸面了！

　　 他怎么知道，做将军是不能要脸面的。

　　 二皇子很快便寻个由头走了，众人走的时候，还纷纷过来拍了拍韩念南的肩膀道：“二殿下莫不是特意来这看将军了！哈哈”

　　 韩念南也觉得此事略有蹊跷，俯首去问了问身旁易轻，他却也是一副不要问我，我什么都不清楚的样子。

　　 可待回到府中，易轻却悠悠来了一句，“怕是明日二皇子又要寻到皇上那去闹一番了。”

　　 ――

　　 果真不出易轻所料，次日早朝下了后，皇上还未走到崇阳殿门口，便被二皇子堵了个正着。

　　 皇上蹙了蹙眉，看向面前这个不争气的逆子道：“又有何事？”

　　 二皇子面色凝重，道：“父皇，这件事儿臣必须给您好生禀报一番。”

　　 “有什么事情不能让朕进殿再说？”

　　 随后两人进了殿中，遣散了所有人，二皇子道：“父皇！儿臣绝对不娶韩念南这个母老虎！”

　　 果真又是此事，皇上道：“朕不是说了，你是不娶也得娶！”

　　 “儿臣愿死也不娶！”二皇子身子一挺，执拗道。

　　 皇上怒，抓起砚台便向二皇子抛去，二皇子灵巧一躲，便闪开了，“逆子！你躲什么躲！”

　　 “韩念南上青楼喝花酒，面貌便就不说了，举止行为丝毫没有女儿家的模样，与一堆男子整日厮混在一处，若是做了皇家媳妇，怕是儿臣头上的绿帽子得戴两尺高，儿臣接受不了，恐百姓也是接受不了！”

　　 “好你个逆子，说的如此冠冕堂皇！韩念南为国四处奔波，不想却在你心中却如此不堪！朕怎么养了你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儿子！”

　　 ――

　　 虽说当时婚事只是口头之说，可是因着当时文武百官都在场，故而皇上还是下了一道旨意去韩家。

　　 目送走了老太监，韩念南拿着手中明黄色的圣旨百感交集。

　　 这般理由都能说出来，真是……

　　 看着重病不得这几个字，韩念南轻叹了一声。

　　 转回书房之中，易轻正是在等着她。

　　 “如何？”易轻问。

　　 “还是二皇子赢了。”韩念南笑。

　　 易轻垂眸看向桌上大展的密密麻麻山河图，“如今已是夏初，想必战事很快便就要爆发了，将军也是时候将虎符交与皇上了吧。”

　　 “对！”继而惊讶回头，“你怎么知道？”

　　 易轻一挑眉，“我有什么不知道。”

　　 本以为的快，没想到是那般的快，三日之后，韩念南便准备交上折子，表示出自己解甲的决意。

　　 可不想当日早朝，皇上面色凝重，大臣们议论纷纷。

　　 原是昨日夜半，漠北边关传来四百里加急报。

　　 齐国勾结蛮金，齐国大将率四千万大军直踏漠北边关！蛮金可汗率八百万大军直踏钧城！

　　 汉阳庆历十八年夏初，齐国反！

　　 ---题外话---本来想给大家来个万更，可是今天写到一半电脑卡住，再打开之时，码好的字几乎全部没有，再开始已经是没了心情，整个人都想崩溃砸电脑，希望大家可以理解我的那种心情T。T明日酌情加更，前天欠的六千一定会补上的，我都不敢再承诺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