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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恢复得还好吗？”
雪伊舞已经脱下了军甲，一头银丝披在肩上，在流沙地剧烈的阳光下熠熠生辉，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白净的光芒，却又柔和，看起来像是沙地白昼中升起的一抹月色。
她朝有些担心的乔曦明笑了笑，轻轻点头：“没事的，那天透支的体力已经完全恢复了。”
葬水湾一战，一只水蝇兽突然变异，化作三级的猩红水蝇朝她发动攻击，好在生死关头，她体内的兵级关隘突然破碎，让她在关键时刻成为了能力者。
正是突破时聚集的元气产生了停滞效果，才让乔曦明能够及时将那猩红水蝇斩杀，救下了她的性命。
但毕竟一个是刚刚突破到能力者，另一只却是变异后的三级兽兵，哪怕只是短短的停滞，也耗尽了雪伊舞所有的体力，当场就陷入了昏迷之中。
思虑至此，雪伊舞的俏脸之上突然露出担心之色，小心的看了眼乔曦明，柔柔出声。
“乔，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乔曦明收回眼神，突然沉默了下来。
……
战事结束之后，雪伊舞就一直处在昏迷之中。
等到她醒来，睁眼看到的是黑色泛着无数星光的夜空，却是已经到了深夜，一起身却发现自己躺在河边，一个身影一语不发的站在自己的身边。
待到她抬头看清楚时，心头立刻猛震。
纵使没了那六条丝带般的足臂，但七彩的圆翅依旧微微扑闪，不断地抖落粉色光尘，而那张美丽却充满冷漠色彩的脸蛋，正是那只念族蛮兽，蝶雨！
雪伊舞顿时被惊吓住了，体内一股还没来得及体会的元气仿佛受到了刺激，瞬间无意识的喷发，便化作一道冰寒无比的厉风朝着那蝶雨吹去。
但蝶雨不过转头冷冷地砍了她一眼，圆翅微微一扇，那道冰寒攻击就消失不见，仿佛只是错觉一般。
“别动！不然杀了你！”蝶雨瞪着雪伊舞，声音很是冷淡，一股极强的威压瞬息散发压在雪伊舞的身上，但却没有动手。
这时，雪伊舞才发现周围并非只有他和蝶雨，往另一侧看去，她看到了乔曦明抱着襁褓的身影，对面站着一道散发着妖异气息的黑白身影，却是那个六级兽将，妖九。
他们似乎正在进行谈话，但却被雪伊舞清醒后的变动打断，视线都转了过来。
“呵呵，蝶雨，不要吓这个小姑娘，你可要记住我给你的身份定位！”妖九邪邪笑着：“淑女一些，知道吗？”
妖九的话语，仿佛将蝶雨当成了一个人类，而不是蛮兽。
但既然妖九开了口，蝶雨自然马上收了自己那冷漠的神色，身上凌厉的气息蓦然收回，气质突然变得平淡，似乎带有着些许的温婉。
雪伊舞看到乔曦明的眼睛中有着些许古怪，但他并没有太过在意，直接说道：“这个交易，你接受吗？”
交易？
这让雪伊舞听得一愣。
什么时候蛮兽还会和人类达成交易了？
但妖九却是一笑，黑白眼珠中闪过一道精光，说：“先不说你这个人类有没有资格和我交易，就只看这交易内容，区区的社会观察加上死体实验，就要换来我提供的保护，似乎对我也太过亏本了吧！”
“不亏！”乔曦明摇摇头：“找你的说法，人类的出现早就转移了八大蛮兽种族的内部斗争，你所需提供的不过就是块空地而已，想必不会有其他不识趣的蛮兽会来侵略你的领土。而且我说的禁止活体实验，是指的不能进行囚禁及生命威胁，如果是自愿或者单方面的元气检测，自然是可以的。”
妖九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嘴角再度一勾：“我可是蛮兽，你难道相信我说的话？”
“信不信重要吗？”乔曦明的脸色很是冷淡：“这场博弈，我所拥有的势力太过单薄，没有赌博的话，我是不可能达成目标的。更何况，人类本身也不可信，交易都是建立在实力基础上的。”
“实力基础？难道你觉得你有和我对等的基础？”妖九觉得好笑。
但乔曦明毫不示弱：“潜力也是基础中的一种，你之前做了那么多事情，难道不正是看中了我的可能性吗？反正离你所说的收割也不过数十年的时间，对于你们妖族的寿命来说，不过也就是极短的时间吧？”
听到收割两个字，妖九的黑白眸子顿时眯了起来，身周的空气刹那间就变得粘稠无比，散发着恐怖的气息。
良久，这股气息才烟消云散，妖九看着乔曦明，首次露出极为严肃的表情：“你很聪明，不过是我的只言片语，你就猜出了很多你不该知道的事情，但这对你来说其实不是好事……”
“我明白，但既然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我早就不担心事情的好坏了。”笑容很淡，满脸都写满了不在乎的神色。
又是一阵沉默，而后冷冷的声音传了出来：“我答应你了，但若是时间到了我还没有看到好的结果，我会亲手结束你的生命。”
说罢，妖九举起那只白袖的右手，露出的是修长的五指，中指拇指一交错，发出了响脆的声音：“小蝶，小索，我们走了！”
乔曦明和雪伊舞只觉得眼前一闪，妖九和蝶雨的身影就消失不见，而南域河的水面突然发出轰隆隆的巨响，惊骇看过去的雪伊舞才发现，这水中竟也一直有着一只巨型蛮兽，此时正飞速的潜入河底，化作一道黑影朝南边游去，而那巨响，就是它潜泳的声音。
“人类，好自为之！”
乔曦明在原地站了半晌，这才走到雪伊舞的身边，手掌递了出去。
雪伊舞这才意识到自己仍旧跌坐在地，不由俏脸一红，伸手搭在了面前温暖的手掌之中，借力站了起来。
许是觉得自己的手太热，将人拉起之后，乔曦明就收回了自己的手掌，然后朝着南域河岸走去。
“回营地吧！”
……
那日夜里的雪伊舞醒来得太晚，却是没有听到那所谓交易的内容，心中一直忧心忡忡。
如果让其他的人类知道这个男人竟然和蛮兽做了交易，他将会受到怎样的看待啊？
但乔曦明陷入了沉默，很明显就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于是雪伊舞柔柔的声音再度冒了出来，转移了话题：“乔，我们现在去哪儿？”
乔曦明的双眼顿时一亮，看向了南方，终于开了口：“我们去解决几个遗留下来的麻烦，然后……是该让小茜醒来了！”
所谓的遗留问题雪伊舞到没有在乎，但后半句却让她一惊：“难道已经找到念族幼生体了吗？”
但乔曦明摇了摇头：“人类对念族的了解几乎为零，所谓的念族幼生体长什么模样妖九也没有说，但是，那天晚上他告诉我了另一个办法。”
“什么？”
“暂时搁置念族特征，先融合鬼族特征！”
“鬼族……”
雪伊舞顺着乔曦明的视线朝南方看去，那是新帆镇废墟的方向。
“想要诞生鬼族，必须汇集极重的阴死怨气，这种地方的生成，除了强大个体的怨念化形，还有生物集体死亡所形成的阴魂地。新帆镇四万余人口，镇毁时大约死亡了万人以上，即使没有高实力的个体，从数量上来说也达成了阴魂地的条件，所以如今的废墟才会被死族和鬼族占据。”
“那要怎么才能让小茜融合鬼族特征？”雪伊舞有些疑惑。
“我不知道。”
乔曦明的回答让雪伊舞一怔。
“妖九只提供了思路，具体的方法它并不知道，只说如果如何了鬼族特征的话，小茜将能提前苏醒，获得沟通能力。”
有些话他并没有说出来，因为关系到数年前的惨案，他不想去联想。
雪伊舞看着身边男人的侧脸，似乎看到了掩藏起来的难受。
“你真的相信妖九吗？它是……”
“我知道它是蛮兽。但是，当初让小茜落得这种下场的，是人类！”
雪伊舞张口无言，却是无法反驳这句听起来有些尖利的话语。
似乎是察觉到气氛变僵，乔曦明的表情突然柔化了一些，看了眼低头的雪伊舞，问道：“体内的元气稳定了没有？”
“嗯……”
雪伊舞有些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心思并不在修为上面。
乔曦明叹了口气：“那天的水蝇兽，是妖九故意用精血促使异变的。”
这番话终于引起了雪伊舞的注意。
“意族特征的融合不止让你成为了鼎炉，同时也给你留下了极好的修炼体质，哪怕你以前并没有修炼，雪阴之体却每时每刻都在激发着你的潜力，所以从你开始修炼后不过几天的时间，你就已经触摸到了兵级关隘。”
“我最初并没有察觉到这点，但是妖九却察觉到了，于是他用精血催生了那只猩红水蝇，目的就是为了刺激你体内的意族特征，让你夸出成为能力者的第一步。”
雪伊舞淡淡的眉毛轻轻蹙起：“为什么？”
“因为我。”乔曦明突然从雪伊舞怀中抱过了小茜：“从触摸到臣级关隘到现在，我已经突破了十六次，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虽然是失败的经历，但乔曦明的脸上没有多少难过。
“妖九说，完美体计划不止需要时间来融合蛮兽八族特征，持续这个过程同样需要极大的能源。小茜已经融合的特征中，妖、死、寄三族的特征并不能自主产生能源，而灵族特征在她保持寄生器具的状态中，产生的能源被全部供给了灵物，否则无法维持灵物的灵性。”
“现有的五种特征中，唯有意族特征能让她产生充足的能量，但你身上供给小茜融合的意族气息不强，到现在意族特征的融合也没有完成，是以能源只能从我这里进行抽取。”
雪伊舞明白了过来：“但意族的气息会随着雪儿的修为提升而不断加强，这样就能够加快小茜融合的速度，对吗？”
乔曦明的眼睛突然移开，觉得心里突然升起了莫名的愧疚，但还是点了点头。
“雪儿知道了。从今天起，雪儿会努力修炼的！”
四目相对，绿眸之中透着淡淡的柔情，像漩涡一样吸引了黑色的瞳仁，但又好似让其充满的惧怕，不断地躲闪挪移。
半晌之后，一句话随着沙地中的热风飘过。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