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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六章 刀法,自在

魔临 纯洁滴小龙 15493 2023-07-14 16: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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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瞎子所说的安排,并不仅仅于此,仪仗队,只是表象;

   大燕的军功侯爵,放在楚国,那就相当于是柱国一个级别,虽然在规章制度上,没办法向那边的柱国靠拢,但内在的底子,摆在那里。

   所以,随行的,还得有一套草台班子点缀;

   瞎子和四娘没办法抽身,其他魔王也都有事情,且正是忙的时候,所以,在随行上,召回了苟莫离,毕竟上次在颖都行事时,苟莫离的表现很不错,其自身能力胜任一个狗头军师也是绰绰有余。

   何春来也会陪同,何春来是瞎子属意的自己的助手,这次陪同倒不是纯粹为了做饭,而是真的要开始上手做一些秘书一类的事情了。

   当然了,如果条件允许,可以顺带做做饭。

   同时,还有一群比较年轻的学生将会成为这次出行的“仆役”,做一些挑挑拣拣的活儿,说是“仆役”,但其实是带他们出去见见世面。

   一个集团的发展,必须要注重下一代的培养;

   有时候,倒不是要让下一代去接班,而是你不去着手做这件事让别人看见这个流程这个姿态的话,就无法给人一种你会持续地运转持续地存在的踏实感和安全感。

   所以说,太子,是国本,因为太子在,国家的未来发展才能有一个保证,人心才不至于浮动。

   至于随行武力方面,

   其他魔王都有事,樊力还得当工头,魔丸肯定是会在的,还欠缺一个能够上得了台面的武力,自然就选定了这些日子一直在红帐子里打杂的陈大侠。

   陈大侠这个人,虽然有时候会回个乾国,再忽然间地冒回来,但只要他在,他就是可靠的,这就是人品的力量。

   至于剑圣,没打算去请,好钢得用在刀刃上,总不可能啥事儿都去请人家来做。

   但,

   剑圣还是来了。

   ……

   “这真不是我安排把刘大虎的名字放进去的。”郑凡笃定道,“我都没打算你跟着来,都已经喊了陈大侠一起了,干嘛再做这一手?”

   剑圣站在郑凡面前,眉头微皱。

   是的,

   他的继子,刘大虎,成功入选了陪同郑侯爷这次去颖都的学生兵中。

   郑凡耸了耸肩,

   “你知道的,我这人做事,就算是想要拐着弯儿地骗你帮我的忙,也会做得行云流水,让你如沐春风,怎么可能这么生硬?”

   对此,

   剑圣倒是没执着于“你骗我”上,

   因为有些默契,双方其实都很清楚。

   剑圣是揣着明白当糊涂,只要自己舒服,顺心,恰恰郑侯爷每次都能让他有这种感觉。。

   这时,

   肖一波抱着一沓册子走了过来,将册子放在了郑凡面前的茶几上,

   “侯爷,我已经标注好了。”

   “好,你下去吧。”

   “是,侯爷。”

   郑凡拿起面前的册子翻阅了几下,里面已经用红墨笔做了标记,随后,郑凡将册子放下,手指在上头敲了敲,

   道:

   “文化课上,刘大虎还好,中上吧。

   但,

   射箭,第一是郑蛮,也算是我半个干儿子,那个狼崽子,刘大虎第三。

   马术,第一是郑蛮,刘大虎第五。

   角抵,第一是……刘大虎,第二是郑蛮。

   负重,耐力,长跑,刘大虎,都是第一。”

   郑凡看着剑圣,

   继续道:

   “所以,这次真的没什么后门,是你把你儿子调教得太好了,他是凭自己的综合成绩,被选中进入这次的队伍的。”

   “………”剑圣。

   剑圣相信,这不是郑凡伪造的,因为有些事儿,他之前没有意识到,现在,他想到了。

   因为剑圣自己是个练家子,所以更懂得如何养好身体,在他的要求下,刘大虎的伙食,可谓是一直很好,肉食基本没怎么断过;

   而且他每天会带着刘大虎一起盘膝打坐,俗称……炼气。

   这里的炼气和炼气士那种的不一样,而是有一种调整气血的效果,也就是每天自己给自己“舒筋活血”。

   而刘大虎白天在学堂里,半天上课,另外半天,其实是武教习在传授他们弓马骑射的功夫,相当于每天都在打熬身子。

   可能,一些事情在原本剑圣看起来,不算什么,但实则……这世上到底有几个人能打小得到剑圣大人的言传身教?

   就是他传授刘大虎的吐纳法门,也是为刘大虎自身体格筋脉量身定做的,这世上,绝大部分的师傅根本就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所以,

   吃得好,练得好,

   外加刘大虎自己又很吃苦,很卖力,很用心,

   所以,

   成绩好,不算什么,成绩不好,那才叫怪事。

   为何世家子弟无论是从文还是练武都更容易出头?

   为什么四大剑客里,只有剑圣是起于草莽另外三家都有家世?

   就是这个道理。

   “这样吧,我把刘大虎的名字给抹掉。”郑凡说道,“本身,这次就真的没打算让您跟着我去颖都,其实那边也没什么大事儿,

   也就一个边缘皇子差点没了。”

   说着,

   郑侯爷伸了个懒腰,

   道:

   “你懂的,在大燕,皇子好像不是很值钱的样子。”

   他郑侯爷早年就有废掉一个皇子第五肢的战绩。

   剑圣犹豫了一下,

   最后,

   叹了口气,

   道:

   “这是他靠自己的本事拿到的成绩,也是他靠自己的能力,获得的机会,他很仰慕你。”

   “嗯哼。”

   “我也知道,学堂里,几乎所有孩子,都很仰慕你,他们都拿你,当作榜样。”

   “嗯哼。”

   首先,学堂虽然有山长,但教材和课程,都是瞎子负责编纂和安排的。

   以瞎子的能力,自然不可能让下面出现阴阳人;

   其次,

   郑侯爷自己的功勋和崛起过程,真的无可挑剔;

   最重要的是,

   这一批学堂里的孩子,他们是雪海关最早的一批移民,感受过来自伯爵府的关爱,自然凝聚力和向心力更强。

   侯府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那套爱,在成本可控的前提下,以奉新城为中心,继续播撒下去。

   “他自己靠自己努力争取来的资格,我作为他的父亲,不能去剥夺,因为路,终究是他自己要走的。

   他是个好孩子。”

   如果说,继父和继女之间,是隔一层的话,那么,继父和继子之间,那起码得隔三层外。

   民间也一直有说法,寡妇带女儿,那你就当多了件夹袄,寡妇带儿子,那就等着你老了后被踹窝子吧。

   但刘大虎这孩子打小就懂事,

   在雪海关时,每次上学放学,那会儿还受着伤的剑圣拄着拐杖去接他时,他次次都当着同学的面上前搀扶住剑圣,喊“爹”。

   剑圣,是真的将他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的。

   “好。”

   郑侯爷答应了。

   然后,

   默默地等待着。

   没等多久,

   剑圣起身,

   道:

   “我陪你一起去。”

   “好。”

   完美。

   剑圣打算回去了,郑凡开口叫住了,道:

   “上次我与你说的,让天天拜你为师………”

   剑圣没停留,

   向外走去,

   挥挥手;

   “我不会替田无镜养儿子。”

   郑凡笑了笑,

   “矫情。”

   他是不知道,

   剑圣曾站在那孩子面前,

   问他,

   学剑不?

   孩子说:

   他要跟他干爹一样,练刀。

   ………

   下午常备练刀的时候,被打断了。

   中途又被剑圣的事儿,耽搁了一下,所以,郑侯爷干脆换了个方式。

   他让人将徐闯押了上来,

   徐闯身上,锁着镣铐,外加被剑圣用剑气封闭了部分气海,所以,他在六品的郑侯爷面前,也算是人畜无害。

   郑侯爷坐在椅子上,看着跪伏在下面的徐闯,这个人,曾在自己不在雪海关时,企图过来浑水摸鱼。

   然后,

   瞎子打算放了他,

   再然后,

   他又被陈大侠逮回来了。

   可能吧,

   他真的和自己这边有缘。

   “水牢的滋味儿,好受么?”郑凡问道。

   “回侯爷的话,尸毒被解开了,其他滋味儿,那都是乐子了。”

   梁程帮他解了尸毒,不然,这家伙可能已经死了。

   所以,

   徐闯自己本人也很迷茫,

   他被抓了,

   又被放了,

   他又被抓了,他又被关了,然后,他又被解了毒;

   江湖人自然有江湖人的规矩,但被这般来回折腾大棒子甜枣地一顿交替糊脸,他其实已经有些懵圈了。

   他想做点什么回敬一下,是真的回敬,但正如瞎子所猜测的那样,让他过来的人,其实,压根不是那个人,根本就没办法去顺蔓摸瓜。

   “听说………”郑侯爷拿着一个耳勺掏了掏耳朵,“你们温明山的刀和剑,都很稀烂?”

   身为一个练刀练剑的江湖门派,

   竟然最后混到了梁国境内外有名的杏林圣地,

   足以可见,他们这一门的武功,到底有多拉胯。

   “回侯爷的话,因为我温明山的剑法,太高明了,刀法,更高明,所以,我温明山的子弟,刀剑双修,就越发不得行。”

   “唔?”郑侯爷笑了,“咦,这话说得有水平,啧啧,现在,可以舞刀么?”

   “回侯爷的话,刀,还是能舞的。”

   虽然身上戴着枷锁,虽然被封闭了气海,但舞刀,还是没问题的。

   “赐刀。”

   一名亲卫上前,将佩刀递给了徐闯。

   徐闯接过刀,对郑凡持刀行礼,随后,开始舞刀。

   一段舞完,

   收刀;

   徐闯脚步,有些虚浮,这种负重这种限制下,任何的活动,都比平时要消耗更大。

   郑凡有些疑惑道:

   “这刀法,本侯怎么觉得,也就那样啊。”

   郑凡练刀,没去追求什么特殊的刀法,江湖上,其实也对刀谱剑谱什么的分个三六九等的,类似“天地玄黄阶”;

   但郑侯爷最早问了问丁豪,丁豪说,实用就行。

   后来,

   又问了问剑圣,剑圣说,他知道这世上有不错的剑谱,但从未见过什么一练就可以出关天下无敌的剑谱;

   再后来,

   抱着最为稳妥的心思,

   郑凡去问过靖南王,

   靖南王的回答是:

   “刀,还需要练?”

   所以,

   郑侯爷一直练的,其实就是燕军中最为正统的刀法,因为它适合战阵厮杀。

   搞太多花里胡哨的没用,战场上能活下去才是最为重要的。

   郑凡抽出自己的乌崖,

   虽然腰酸背痛腿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抽筋,

   但还是练了一套出来,

   收刀后,

   郑侯爷将乌崖丢给身边的亲卫,

   自己左手撑着腰走到茶几旁端起茶,喝了两口,

   道;

   “你觉得如何?”

   “侯爷的刀法,古朴淳厚,一看,就是军中刀法的路子。”

   “与你刚刚那一套,有何区别?”

   “回侯爷的话,不分伯仲。”

   “岂不是自相矛盾?”

   “侯爷,我刀剑双修,所以看得更真切也有对比一些;

   武者练刀,和剑客用剑不同,武者的刀,其实是一种附带,武者最强的,还是体魄。

   刀法,上得了台面的,其实就没什么本质区别,关键还是看体魄。

   剑客用剑,讲究人剑合一;

   在我看来,其实武者用刀,才是真正的人刀合一,刀,是武者体魄的一种补充。

   最主要的,

   还是在于自身的体魄打磨以及气血的提升,

   然后,再以身御刀。

   刀法的优劣,不在于刀谱上,

   而是在于自身体魄气血的强弱,以及刀和自身互相弥补的契合。”

   郑侯爷闻言,

   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道:

   “我懂你的意思了,就是打磨身体提升气血才是第一的,在此基础上,这刀,可以怎么潇洒怎么自在就怎么练?”

   ………

   历天城,

   原靖南侯府。

   后宅里,没设暖房,没有四季如春花团锦簇的景象。

   但其实,

   这里曾栽种过很多花,很多很多的……杜鹃花。

   其下面,也有过做开隔,本意,是打算也做成暖房的。

   田无镜出身自田家,好日子,不是没过过。

   只是,

   现在这些都不需要了。

   满园的萧索,才是此时最为应景的景象。

   门槛上,

   白发男子坐在那儿,

   他不是坐在那儿两眼无神,

   也不是在那里心怀抑郁,

   他在那儿很认真地在看,

   只是看的东西,

   在寻常人眼里,

   根本就瞧不见。

   这不是臆想中的逃避,而是一种自我的沉浸。

   或许,

   将自己弄得潦草,将自己弄得凄凉,

   将自己弄得任何人看你时都觉得你很悲伤的模样,

   似乎是一种释放;

   反而,

   像现在这般,

   才是真正的坚强。

   不,

   也不能用坚强,

   因为他田无镜不是一直喜欢站着,

   而是他,

   早已忘记了跪下,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姿势。

   侯府里,来了客。

   这是一件很让人惊讶的事,因为当靖南王回到侯府里时,连宣旨的太监,都叫不动这扇大门。

   颖都的五皇子被刺,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成亲王府不可能没派人过来通传历天城。

   但他们自己也不认为,自己派去通传的人,能够进入那座侯府。

   所以,他们同时向平西侯府也下了公函。

   当然了,向燕京的公函,也必不可少。

   侯府院子内,多出了一双布鞋,一个看起来和街面上力夫没什么区别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对着坐在门槛上的那位跪伏下去:

   “王爷。”

   田无镜收回自己的目光,像是在和人告别。

   随即,

   他的目光,

   落在了这个男子身上。

   即使是不止一次喊过“哥”的平西侯爷,

   在面对靖南王时,都得恪守着一些规矩,这意味着,靖南王给人的压力,到底得有多么恐怖。

   他曾击败过剑圣,

   他还比剑圣,

   身后多出了数十万铁骑!

   “查到了么?”

   “查到了,王爷。”

   男子将怀中的一封信取了出来,放在了面前,随即,连磕三个头,没等吩咐,自行退下。

   田无镜起身,

   走过去,

   将这封信捡起。

   信封,是黑色的。

   他没有打开,而是捏在了手里。

   他拿着信,走向院子的西北角,走过拱门后,看见那头贴着墙壁匍匐在那里的貔貅。

   他站在貔貅面前,

   貔貅会意,张开了嘴。

   田无镜将信,丢了进去。

   伸手,

   轻轻拍了拍貔貅的脑袋,貔貅的眼睛,开始泛红,喘起了粗气。

   冥冥之中,坐骑和主人之间,是会有一种精神上的感应的。

   貔貅感受到了自己主人身上,看似寻常,实则已经渐渐欲喷勃而出的愤怒。

   阴沉的火山,恐怖的压抑;

   田无镜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算是在笑吧;

   下一刻,

   貔貅再度匍匐了下去,不敢再表露丝毫情绪。

   大燕的貔貅,其实活得,挺憋屈的;

   看看楚国的“同类”,它们,被供奉得很高很高;

   而在大燕,神兽只能沦为坐骑。

   但,

   谁叫大燕,猛人多呢。

   田无镜又走回了自己的院子,

   他又坐回到了门槛上,

   他又看向了那个方向,

   第一次出征雪原前,

   她就坐在那里,落英缤纷处,大着肚子,手持针线,绣着肚兜。

   她自嘲,

   说郑凡的内子针线活,她这辈子就算是没拿过刀,也断然追不上的。

   她又说,但这当亲娘的,没给自己的孩儿绣过一件衣服,还真不好意思说出去。

   她还说,

   等孩儿长大了,若是男孩儿,就让他跟着自己练刀。

   蓦然间,

   田无镜对着空无一人的凄清院子开口道;

   “我们的孩儿会学刀的,但不是跟我学,他会跟郑凡学。

   他的刀………”

   田无镜仰起头,

   看着灰蒙蒙的天空,

   继续道:

   “才是真正的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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