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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金甲侍卫们伤势好了一些后，楚扶摇更加细致的盘查了他们与马贼对阵的细节。

　　 一行马贼大约三十人，盘踞在江南城北部一座名为地狼山的深林中，兴起于近半年，罕有作为，但每次出现抢劫沿途商贾，必是大肆屠戮。掳走最重要人员，换取巨额赎金。

　　 地狼山环境极其复杂，山中怪异，易守难攻，马贼头目又是象境高手，实力很强。

　　 附近几座城池的城主即便有心杀贼，也无能为力，只得任其肆意妄为。

　　 以斐无病的说法，一行十五名金甲侍卫，在他人干扰情况下，没能斗过马贼头目一人。此人用紫金面具遮面，看不出年纪、面目。所使武道驳杂，似是可以隐瞒师承家传，无法辨别来历。外人以山为名，称他为“地狼”。

　　 对此马贼头目，楚扶摇并不放在眼里，以他当前武道境界，一举格杀，理应不在话下。

　　 不过，肃清马贼这件事已经抛给了城主辰傲宇，先看看他能做到什么地步，兴许能少一桩杀戮。

　　 因此，楚扶摇按捺杂念，开始进行接下来的修炼。

　　 修炼《鲲鹏诀》他早已驾轻就熟，最为要紧的，是如何来修炼紫薇给他的《归海水灵诀》，几万字的诀法，他仔细回忆了四日，也只记起了几十个字。很多文字仿佛被轻纱遮住，就在眼前晃，却怎么都瞧不分明，若是冥思苦想，又让他极为难受。

　　 无法灵活掌握《归海水灵诀》，更别提用水中雷属妖怪帮助炼体。

　　 自锦绣山归来四五日，先天气蓄满了三个蓄气之所，恢复武道总算是完全恢复，有此基础，楚扶摇没了急切修炼的需要。

　　 修炼武道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也如烹制小鲜，不可操之过急。

　　 以往时候，在武道修炼中遇到难处，他总会孤身一人去往附近的高山观日出日落，或是进寺庙听禅，调整心绪。

　　 但他如今，有的却是逛街的心思。

　　 换了寻常衣裳，带上小黑小白，没通知金甲侍卫，从侧门而出。

　　 临近新年，街道之上张灯结彩，往来人流不绝，不少是附近村落的乡民，拖家带口，买年货新衣。他们难得有闲暇进城一次，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楚扶摇跻身其间，很快便被热闹气氛感染。连一向慵懒的小白，也是瞪大了眼睛，不时呜咽出声，很是兴奋，同小黑相互追逐。

　　 中府地界上，有驯熟野兽的传统，因此两头野兽的出现，并没给行人带来什么恐怖感觉，反倒是温顺招人的模样，惹得不少小孩有上前来摸摸它们的冲动。

　　 身在人群簇拥之中的温暖，让楚扶摇时而驻足，由内心深处散发出喜悦。

　　 他在街边的小贩手中买了两支糖葫芦，从竹签上取下来后，率先抛给小白小黑。然后放一颗入口，甜酸味道沁人。

　　 杂耍、彩戏、舞龙……一路漫无目的看过去，以往时候觉得没多大意思的事物，今日看来大不一样。每个人脸上洋溢的那种由衷而发的微笑，仿佛从未遭受过苦痛。

　　 也许，普普通通的过凡夫俗子的日子，也挺不错。

　　 楚扶摇难免这么想，终究只是想想。

　　 “大哥哥，大哥哥……”身后有个稚嫩的小孩声音传来。

　　 楚扶摇回过头，发现一个梳着两个冲天髻，身穿朴素棉袄的小女孩，大约七八岁，从墙角朝他蹒跚跑来。他不太确信她是在叫自己，望了望周围，附近没有可以称之为大哥哥的人存在。

　　 “你在叫我？”楚扶摇将信将疑的指了指自己。

　　 小女孩走到他面前，晃着脑袋点头，憨态可掬，一双清澈的眼眸毫无杂质。

　　 “有事吗？”楚扶摇尽量露出无害的笑容，太久没笑过，他怕吓到她。

　　 小女孩伸出粉嫩的小拳头，高高举起，递给楚扶摇，手中捏有什么东西，“给你。”

　　 楚扶摇触碰到她的手，很凉，她身体在发抖，嘴唇发紫。

　　 小女孩递给他的是个石头雕刻的吊坠，用一根棕色的麻绳穿在圆形的孔中，没什么特别之处，看上去像是小孩雕了来玩耍的，他拿在手中晃了晃，不明所以，“为什么要给我？”

　　 “我想去见娘，你能带我去吗？”小女孩说完后，抿着嘴，手不由自主的捏着棉袄一角，似乎担心被拒绝。

　　 原来是给个礼物求帮忙，这小丫头还挺会来事。

　　 楚扶摇看了下周围，没发现跟小女孩有关系的人，他蹲下身，说道：“你跟谁来的啊？家中大人呢？”

　　 小女孩摇头，“就我一个人。”

　　 楚扶摇闻见她的棉袄上散发着浓烈的鱼腥味，猜想是附近村落里渔民的孩子，再看她脚下穿着一双湿透的棉鞋，连带裤腿上都沾满泥渍，不知是赶了多远的路。

　　 他赶忙抱过小女孩，催动先天宗气，温暖她的身体。

　　 小女孩感到暖和，不由得往他怀里缩了缩。

　　 楚扶摇将她抱起，问道：“你娘在哪？”

　　 小女孩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西南方，“娘在一个很香很香的房子里，我去见她，可进不去……”

　　 楚扶摇不用仔细看，便明白了，因为小女孩指的地方，那里有他的产业。

　　 胭脂巷，红船坞。

　　 难道小女孩的娘是青楼红坊女子？她又是怎么找到她娘所在的？

　　 “我看到那个地方只让大哥哥这样的人进去……”小女孩又说了一句。

　　 楚扶摇哭笑不得：堂堂国婿，在小女孩眼中，竟被当成嫖客一流。

　　 不过这孩子，倒是聪明。

　　 “你怎么知道你娘在那里呢？”楚扶摇看到附近有衣帽店，走了过去。

　　 小女孩吸了下鼻子，又缩了缩身子，“我爹说的，醉花楼。我找人问了路。”

　　 说话间，两人两兽来到衣帽店，楚扶摇让老板找了小女孩合身的衣物。

　　 小女孩死活不穿，拼命摇头，“我没钱，买不起。”

　　 “你不穿上新衣服，待会儿他们不让你进门。”楚扶摇撒谎道。

　　 小女孩顺从换上，“我以后赚了钱还……”说得铿锵有力，然后又伸出手跟楚扶摇拉钩，“我不会骗你……”

　　 楚扶摇被逗得想笑，牵着小女孩走出衣帽店，朝醉花楼方向走去。

　　 到现在，他大致能了解，小女孩是背着爹出来寻娘的，可是如果她娘真是青楼女子，寻到又能怎样呢，不管如何，先见到再说，看看情况。

　　 “你娘叫什么？”到了胭脂巷口，楚扶摇问道。

　　 “爹没说。”小女孩轻轻摇头。

　　 “那你叫什么？”楚扶摇问。

　　 “黄泥。”小女孩稍稍有些不好意思。大概也知道这个名字，不是很好听。

　　 “挺有意思。”楚扶摇牵着黄泥，来到醉花楼门口。

　　 临近新年，青楼的生意冷清不少，大街上远比这里热闹。

　　 龟奴小厮一见有客到，凑着笑脸迎了过来，但看到身侧还牵着个小女孩，脸上表情顿时变得十分古怪，眼中露出几分心照不宣的神色。

　　 “公子，后门请……”其中一个长相龌龊的老龟奴上前轻声说道。

　　 “后门？”楚扶摇反问。

　　 老龟奴嘿嘿的笑，凑到楚扶摇身侧，“公子带来的这货色不错啊，能卖给好价钱。来……来……”

　　 楚扶摇恍然大悟，毕竟是开了天女阁的人，对青楼红坊间的事，多少有些了解。

　　 江湖之中有一种下九流人物，常以甜言蜜语诱拐少女童女，然后卖至青楼红坊，换取钱财。如此推人入火坑的活计，向来为人所不齿。

　　 被当成这种人物，楚扶摇心头不由得冒起火来，真想一脚将老龟奴踢飞。

　　 正在此时，身后却传来一声冷笑，“皮相虽好，却原来是个流毒脓包！我跟了你一路，就是要看你做何勾当！”

　　 义正言辞，语带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