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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3

　　 他是气急了，看到林优那副样子他就心头火起，说话也就没考虑后果。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而林优那边，顾灵均从来没有见过他现在这样子，还是没有表情的脸，眼观鼻，鼻观心的，长长的睫毛垂下来，眼中的情绪看不清。硬是被顾灵均看出了一丝尴尬和狼狈。

　　 “不是。”林优很轻地回了一句，转开脸，视线一直停留在地板上，好像那里开出花来一样，吸引着他。似乎不知道怎么该处理现在的局面才好。

　　 顾灵均松开他的手，低头看着他：“那就这么定了。”

　　 松开他的手之后，看着林优有些局促的样子，生涩地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只是低着眼睛看着地面。顾灵均突然有些想笑，越是相处久了，就越是清楚林优的性格，他其实并不难相处，只是一个有交流障碍、性格缺陷的人。

　　 顾灵均推开门走回了房间，不再理他。林优站在门口发呆，低着头。

　　 顾灵均坐在窗边的位子继续写稿，窗外的雨不停。一室的书籍狼藉，怪不得他会把书放到客厅，他这里真的是放不下了，咖啡香醇的味道，桌面上开着一盏橙色的小灯。

　　 “准备站到什么时候？”顾灵均靠着椅背，回头看了一眼门口的林优。其实他根本看不进书，心思全部在林优身上。

　　 这时候林优才走了进来，拿出包里的衣服，去洗了一个澡，换下了身上湿透的衣服。洗好澡出来的时候，顾灵均还在写稿子，灯光下，头发都晕染成温暖的颜色，侧影非常帅气，男人专注认真的样子最迷人。

　　 林优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书下来，是奥黛丽・尼芬格的《时间旅行者的妻子》，边上放着的是一本《霍乱时期的爱情》。

　　 坐在床边擦着头发，一边翻看着手中的书，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

　　 『你有没有这样的感觉，坐在一列火车上，沿途跟着一条河，你看着它在晨光暮霭中变换着色彩，看着它洗涤一缕缕阳光，看着它映衬一片片星辉，看着它或是汹涌或是平静，一直相随，不离不弃。』看着书中的句子，渐渐觉得意义支离破碎。困意上涌，林优合上书，拉过毯子盖上。

　　 脸上的伤口有点痒，可能是刚才洗澡的时候碰到水了。

　　 “林优，先别睡，还没换药。”顾灵均站起来，从一袋药里找出了需要的药膏，拆了纱布换药。

　　 伤口在愈合，特效药的作用加速着恢复的速度，再过上几天就该结痂脱落了。顾灵均把人从床上挖了出来，被打断睡意的林优有些不快，漆黑的眼眸时带着睡意的恼怒和迷茫。

　　 冰凉的药膏，让林优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顾灵均一只手抬着林优的下巴，小心翼翼地上药，就怕弄疼他。这样近的距离，彼此的呼吸都感受得到，有烟草味。顾灵均英俊的脸孔在他眼前放大，那些画面一下子浮现在脑海：片场的床戏，戏里的接吻，唇齿间的纠缠，他霸道的力量……怎么会想起这些！睡意全消，心一下比一下跳得快，不受控制。林优不敢乱动，觉得这样的情况很尴尬，非常尴尬，他不喜欢。

　　 “我自己来。”林优低着眼睛，转开脸，淡漠地说。

　　 “别乱动。”顾灵均强扳回他的脸，语气不容置喙，“听话，马上就好了。”

　　 顾灵均的语气很强硬，林优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一下子没了动作。

　　 真的是马上就好了，顾灵均动作很轻地给林优重新包扎好，像是在对待稀世珍宝，小心翼翼。

　　 林优抿着嘴唇，脸上有些微微泛红，像涂了淡淡的胭脂，他的五官本来就漂亮，现在更是美得不可思议。脸上还残留着顾灵均手指的温度，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顾灵均洗了手回来，看到林优在发呆：“睡吧，记得明天早上再换一次。”

　　 那个夜晚的灯光太温暖，橙色小灯的光芒，是林优喜欢的温度。看着还在继续写稿子的顾灵均，暂时没有睡意的林优躺在床上，翻了翻身，难得地开口说话：“顾灵均，你以前是干嘛的？”

　　 这是他第一次表现出对顾灵均的好奇。

　　 顾灵均有些意外，从书堆中抬起头，不自觉地微笑起来：“以前是学生。回国前开始写剧本，你在片场那个戏就是我写的。不然也不会碰上你。觉得写的怎么样？”

　　 那个还没拍完的戏。林优认真地想了想，忽然就笑了：“很烂。”

　　 他笑起来非常孩子气。展颜一笑的时候，眼睛里都会带着浮动的、零星的光，就像暗夜里开出的白色小花，无声地绽放。

　　 那是笔端无法描绘的美丽，美得惊心动魄，顾灵均只觉得自己被眼前的笑容晃得呼吸一滞。他第一次看到林优笑，一时间只觉得口干舌燥，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林优鼻尖蹭了蹭被子，看顾灵均愣住不说话，以为是自己的话太过伤人。脸上的笑容就挂不住了，转开了视线，像犯错的孩子一样无措，低低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顾灵均这才回过神来，咳嗽了一声，掩饰说了句没事。

　　 “你还不睡吗？”

　　 “快了，写完就睡，你先睡吧。”

　　 窗外大雨不停，林优静静地听着雨声，翻来覆去睡不着。先前是太困了，现在又太清醒，心底有一种从来没有的感觉，他说不清那是什么。

　　 “睡不着吗？是不是我影响到你了。”顾灵均合上书，键盘上，修长的手指停止了敲击。

　　 林优又翻了一个身，心里就烦躁起来，他不是一个挑地方的人，以前跟胖子他们唱k的时候，他在喧闹的包厢里也能睡着。他不明白他现在的烦躁是出于什么原因，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睡不着，他平淡的生活中出来没有出过这样的纰漏。心烦意乱，把所有的矛头都对准了顾灵均，他的声音闷闷的：“你开着灯，我睡不着。”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这样多事，明明他不是这样挑剔的人。

　　 顾灵均一愣，关掉了灯。

　　 一室陷入了黑暗。

　　 黑暗中，他听到顾灵均的脚步声，先是走到橱边拿衣服，然后走出去冲澡，等他回来的时候，林优还是没睡意。然后，又听到顾灵均走了过来，林优往床外让了让。顾灵均上了床，动作很轻，在他身边躺下，林优分了一半毯子给他。

　　 渐渐地，他听到顾灵均的呼吸轻浅，像是睡着了。

　　 整个城市都安静下来，只剩雨声，楼下街上偶尔有飞驰而过的车辆，车过之后，四周静到了极点。只有他还在折腾，辗转难眠。

　　 翻了一个身，闭起眼睛酝酿睡意，无果；然后睁开眼睛，又翻了一个身。

　　 忽然腰被一双手扣住，手心温度烫人。身体在床的边沿被拽了回去，然后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顾灵均的声音有些暗哑，低低地笑了笑：“我要是不拦着你，你是不要摔地上睡去？”

　　 他滚烫的呼吸喷薄在林优耳边。林优脸上发烫，心中那种说不清的感觉又浮了起来。并不喜欢这样的拥抱，但是也没有强烈的厌恶，他犹豫着要不要推开。

　　 顾灵均已经松开了他，伸手把落下来的毯子盖在林优肩膀。细心地枕了枕，他知道林优怕冷，所以基本上都盖在林优身上。

　　 最后，折腾了很久的林优还是慢慢睡着了，梦里有着他贪恋的温度，永远也忘不掉冰湖的刺骨，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摆脱的噩梦，也只有在睡梦之中才能得到短暂的温暖。

　　 早上醒来的顾灵均，看到的就是缩在他怀抱里的林优，像天真软弱的小动物，没有平时的冷厉，没有平时的戾气。晨光之中，睡容安详的林优，柔和得像小孩子，嘴唇带着淡淡的粉色，诱人地微微张启，像是某种邀请。

　　 顾灵均实在忍不住，清晨的欲｜望太过强烈，他太想得到什么，不顾一切地想得到。然后，他俯下身亲吻了他。

　　 睡梦之中的林优只觉得脸上痒痒的，他以为是伤口的原因，根本没在意。先是眼睛，然后是鼻梁、脸颊，最后羽毛般的触碰又到了嘴唇。他微微皱眉，闷哼了一声，转开脸继续睡。

　　 那闷哼声是林优自己都不知道的性感，在顾灵均听来更像是呻｜吟，撩拨着他。

　　 转开的脸被强硬地扳了回去，有什么湿润的东西覆了上来，熟练地撬开他的牙关，纠缠着他的舌，口腔被那舌头蹂躏了一个遍。林优难受极了，不舒服地挣扎着，呜咽声在顾灵均霸道的唇齿间全成了呻｜吟。

　　 密长的睫毛不安地轻颤，下一瞬就要转醒。

　　 作者有话要说：想吃肉的小坏蛋，现在是吃肉的时候吗，啊？

　　 乖，先喝点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