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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他觉得仿佛一切还是以前那般模样,她还在他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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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幽还处在惊慌失措中,被他们俩这么一吓,更是愣了半晌,说不出一句话,随后便放声哭了起来。

   洬漓语气有所缓和,抬袖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待到她情绪差不多稳定下来,才慢慢询问道:“你方才与她不是一起出去的吗?怎的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虞幽点点头,仍是哭得梨花带雨,只是看着煊焱撄。

   煊焱明白她眼中的恐惧,他变得小心翼翼。

   煊焱软了语气,道:“我不怪你,现在时间紧迫,告诉哥哥,你们在那里遇见了什么?颜熙沄又为什么不见了?”

   “当时......我和她一同离开后,也是准备好好谈谈,解除上一次的误会,我想着不打扰到你们,便带她走的有些远,可还没等我们说上一句话,周遭就生起了诡异的墨绿色浓烟......我很害怕,但是我知她没有法术,便还是站在前面护着她,接着......啊!”

   虞幽脸上露出万分惊恐的表情。

   “你接着说啊,当时你看到了什么?是不是与熙熙失踪有关?”洬漓有些急了,抓着虞幽的肩膀,摇晃着她。

   虞幽用力挣开他,痛苦的抱头蹲在地上,不停地发出刺耳的尖叫偿!

   煊焱见她如此,眉头一皱,心中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虞幽从小在魔界长大,什么妖魔鬼怪都见过了,她还害怕什么?

   她当然什么都不怕,她甚至一直都像个男孩子一样天不怕地不怕,直来直往。

   如今,除了煊焱和虞幽本人,怕是只有一个人知道虞幽害怕什么,说到底,这恐惧还是拜那人所赐!

   所以,有极大可能是......

   他,回来了......

   煊焱慢慢蹲下身,慢慢将她拢入怀中。

   虞幽拳脚并用,疯狂的想要推开他。

   “别过来!啊!你走!你走!你走!啊!”

   他温柔道:“没事,哥哥在这里,那些东西都是假的,哥哥会保护你,安静下来,别怕。”

   煊焱一下又一下地轻轻顺着虞幽的后背,她才渐渐放松下来。

   虞幽的眼睛渐渐恢复了神采,她哭着道:“哥哥,是我没用,是我懦弱,后来越变越黑......我什么都看不见了,那些东西就又出现在我眼前,然后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感觉颜姑娘用力一把将我推了出去,等我恢复神智的时候她就不见了。”

   “她是在哪里消失的?”洬漓问道。

   “在东南方向,那边有个凉亭,就是在凉亭附近。”虞幽的情绪还是有些不稳,她浑身都在颤抖着。

   “虞幽现在还没完全恢复,必须留一个人在这里看着她。”煊焱看了一眼虞幽,担忧道。

   “我先去那边看一下,说不定能够有些眉目,且神界我熟,身份又是二皇子,不易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再者,你是虞幽的哥哥,比我更了解该怎样让她快速恢复。”洬漓冷静分析道。

   煊焱也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便留了下来。

   ******

   颜熙沄推开虞幽后,头渐渐的越来越重,很快便失去了意识。

   她揉着还有些发晕的头,从地上爬了起来。

   这是哪?

   颜熙沄眼前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她摸索着向前走,然四周都没有障碍物阻挡她前行,且走了许久都未见着一丝光亮,仿佛她被隔离在了另一个世界。

   “上神,好久不见!”不知从何方向传来一道娇滴滴的女声。

   颜熙沄心中警铃大作,道:“你是谁?这又是哪里?”

   那女子轻笑一声:“别激动嘛,我是你一个故人,至于这里,是你自己的识海,我不过使了个小小的法术将你带进来罢了。”

   “你到底为何目的?我不是你口中的什么上神,快放我出去!”颜熙沄的解释显得很苍白很无力。

   “你既然都问我有何目的了,那我不达到目的又怎会放你出去呢?”女子语气故作惆怅,“上神万年不见脑子还是那样愚笨,这该如何是好呢?”

   颜熙沄怒了,她上辈子到底欠了那上神什么?这辈子要替她偿还!

   “我再说一次,我压根不认识那什么狗屁上神,更不可能是她,你看清楚,我是人!”

   “哟~~~万年不见,上神脾气见长啊,没事,你只是暂时失了记忆而已,我带你重温一遍,到时候可要记得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情哦!”

   颜熙沄冷冷一笑,道:“我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

   女子但笑不语,笑得有些渗人。

   颜熙沄只觉头一痛,眼前便换了副场景。

   她发现自己身处在一片桃花林中,林中有一层淡淡的雾,透过那薄雾她可以看见不远处一白衣女子背对着她,手上提着一个精巧的竹篮子,女子身姿绰约,灵巧的在桃林里飞来飞去,采摘桃树上那最新嫩的花朵。

   “今年的桃花开得旺盛,做成桃花糕他一定会喜欢的!”女子的声音如银铃般清脆,轻快动听。

   看着这一幕,颜熙沄的唇角不自觉地勾起。

   画面一转,颜熙沄发现周围的环境大变样,她处在一个庄严肃穆的宫殿内,殿内装饰低调奢华,每一根柱子都经过精雕细琢,宫殿内一尘不染,各式各样的摆设摆放得恰到好处。

   这时,殿外传来脚步声,颜熙沄保持镇定和冷静,想要找一个地方躲起来。

   奈何竟发现这偌大的宫殿中连一处藏身之地都没有。

   这到底是哪个设计的宫殿?

   如此天衣无缝真的好么?

   颜熙沄心中莫名对那个天才设计者很感兴趣。

   该死!

   现在可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大门被打开,一名黑衣男子已经走了进来,颜熙沄心中暗道不妙,不免有些慌乱。

   可男子像是没看到她般径直走了过去,坐在象征着权利的最高席位。

   接着,陆陆续续又有很多人进来,颜熙沄竟发现他们穿过了她,站好各自的位置,毕恭毕敬的向高位上的那男子请安。

   颜熙沄心中松了一大口气,也明白了现在自己是透明之身,她可看见别人,但别人却看不见她。

   她慢慢走向那桀骜冷然的黑衣男子,方才她由于紧张且男子速度极快,没看清他的面庞,但他和煊焱的身形很像。

   待颜熙沄走近后,仿佛感受到一股逼人的威压,看到他的脸庞时,她呼吸一窒,果然是他!

   不过,也不完全是他......

   他有着比煊焱更强势的气场,丝毫不加掩饰,而煊焱给人的感觉是收敛的强者,不经意散发睥睨天下的王者气势,他有着一双妖冶妩媚的蓝眸,而煊焱有的是一双幽暗深邃的黑眸。

   他们,像却又不大像......

   “恭祝魔界新君,吾等愿誓死效忠,壮我魔界!”殿内众人齐声道。

   声音浑厚大气,冲破天际,响彻云霄。

   男子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众人低着头,连呼吸都小心翼翼,气氛安静得有一丝诡异。

   “煊焱!”方才在桃林中看见的白衣女子提着竹篮子就优哉游哉地进来。

   颜熙沄的心猛地一颤,看来着男子就是以前的煊焱,那这白衣女子莫不是上神弦汐?

   煊焱的话证实了她的猜测。

   “汐汐?”

   煊焱冷眼扫视了众人,“你们退下。”

   “诺。”

   煊焱皱了眉,似乎嫌他们退的太慢,衣袖一挥,殿中倏然卷起一阵大风,将他们都甩了出去,顺便合上了大门。

   “汐汐,你怎么来了?”他拢了拢弦汐鬓角的发丝,满眼宠溺。

   “我做了你最爱吃的桃花糕,还热乎着呢!要不要尝尝?”弦汐眼眸如星雪般透明璀璨,期待地望着他。

   煊焱笑着接过来,随手把玩着其中一块糕点。

   但他却并未如颜熙沄所想象般吃下去,相反,他漫不经心地把所有糕点倒在地上,竹篮中精致的糕点滚落一地。

   “煊焱......你......”弦汐明显也未想到他会这样。

   他扣住弦汐的下颌,将她慢慢拖近,二人双唇的距离越来越近,眼看便要亲上,他却忽地一笑,道:“怎么办?我宠你护你,可却并没有爱上你。”

   弦汐一愣,睫羽微微颤动,复而回他一笑,轻道:“还有一月。”

   她脸上的笑容慢慢扩大:“你,我要定了!”

   颜熙沄见煊焱邪魅勾起唇角,一道蓝光闪过,他的身影便消失不见,弦汐垂眸看着空荡荡的王座,并未流露出该有的悲伤,她的眼底是化不开的柔情。

   接着,一幕幕杂乱的画面闪过颜熙沄的脑海,她眼前皆是煊焱和弦汐。

   “啊!”颜熙沄痛苦尖叫,她头疼欲裂,脑袋好像被撕碎了般。

   “弦汐,告诉我,神界的最大弱点是什么......”那段女声在这时又响起。

   “我不知道!”

   “你知道的,告诉我那天你在锁仙谷里看到了什么?”

   锁仙谷?

   颜熙沄捶打着头,十指陷进发丝中,努力想着。

   “一卷古老破旧的卷轴。”

   “对!就是它!”女子声音如魔咒般,“把上面写的字念出来......”

   颜熙沄的头越来越痛,痛得她想立刻死去,结束一切!

   偏偏那女声还在一遍又一遍的响起,颜熙沄小脸越来越苍白,指甲陷进肉中,痛苦难耐。

   “熙熙!”听见洬漓的声音,颜熙沄脑子里绷着的最后一根弦也断掉,晕了过去。

   “妖女!你对她做了什么!”

   洬漓飞身而至,凌厉的掌风向女子袭去。

   女子措手不及,生生接住了这掌,身子向后退了几十步,她捂着胸口,却是风情万种。

   “素闻神界二皇子洬漓法力高强,今日一会果然名不虚传,不如再来过几招?”说罢,女子施展法术,霎时,她头顶上浮现出一只巨大的蝎子,朝着洬漓冲去。

   洬漓淡淡一笑,并不把它放在眼里,奈何蝎子突然转变进攻的方向,朝着昏迷在一旁的颜熙沄而去。

   洬漓见状,唤出神剑,幻化成剑盾护在她身前。

   女子眼眸一闪,趁此机会,逃之夭夭。

   “可恶!”洬漓还想上去追,却被突然出现的煊焱阻拦。

   煊焱冷冷道:“我去追,你在这里照看好她。”

   洬漓见他飞远,也不再管那女子,他蹲下身查看颜熙沄的情况。

   “弦汐......”颜熙沄喃喃道。

   “你说什么?”洬漓好看的眉角皱起。

   “煊焱......弦汐......”颜熙沄口中一直念着这两个名字。

   洬漓见她还是还未清醒的状态,只是无意识的念出,心中松了一口气。

   熙熙不会无端想起弦汐这个名字,更不会将它和煊焱放在一起,定是方才那妖女做了什么。

   她万万不可想起以前的事,那样与她来说,是一种莫大的伤害。

   如今,才是最好的,他会好好保护她,她只要什么都不知道,就能纯粹快乐的生活下去。

   洬漓抬手,抽离了颜熙沄脑海中方才想到的有关弦汐的片段。

   ******

   煊焱脚下生风,很快就追赶到了那女子。

   女子本以为已经摆脱了追赶,却见一黑衣男子稳稳立在她前面,阻住她的道路。

   那背影她再熟悉不过了,见日日夜夜思念的人就这么站在自己身前,她语气中难掩激动之情:“魔尊!”

   “嗯。”煊焱转过身,面无表情。

   “妖界圣女参见魔......”女子说着就要跪下。

   “虚礼都免了。”煊焱衣袖一挥,一道柔和的力拖住女子即将跪下的身子,使她站了起来。

   女子心中一喜,面露娇羞之色,道:“谢过魔尊!”

   “是不是他回来了。”煊焱直接开门见山道。

   “梧裳不懂魔尊的意思。”女子一脸茫然。

   莫非不是他?

   煊焱决定先试探一下,若真不是他,说破反而又会让一人知晓虞幽的弱点。

   “你来神界是?”

   女子含情脉脉地看着煊焱,道:“梧裳是来助魔尊的。”

   “哦?说来听听。”

   “梧裳偶然听爹爹提及神界有一位上神去过锁仙谷,她知晓神界弱点,梧裳知魔尊一万年前中了神界圈套,魔兵大损,一直想要报这个仇,故特来打探消息。”

   “那你可有打探出什么?”煊焱语气冷中带着疑惑。

   梧裳见煊焱有兴趣,眉飞色舞道:“我在神界潜伏多日,知道了那上神就是你我都认识的冰神弦汐,然我知那女人在一万年前就死了,她可真是蠢,居然会认为魔尊你会被那小小术法中伤,从而挡在你面前魂飞魄散,魔尊你猜怎么着?今日我竟遇见了她,可在我即将得到结果时,神界二皇子洬漓出来搅了局。”

   她又有些惋惜道:“哎!下次想要再找到今天这样的机会就难了!”

   “那便不要再找了。”

   “嗯?呃......”梧裳还没理解煊焱话中的意思,只见煊焱骨节分明的手指做了一个缓缓捏住的动作,她顿觉脖子被狠狠扼住,她的脚尖被迫离地,那双无形的手还在慢慢收紧,使得她喘不过气来。

   梧裳眼中带着惊惧,不可置信的看着突然翻脸的魔尊。

   煊焱对她的反应很满意,他幽深的瞳孔中带着笑,说出的话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谁告诉你本尊要报仇?”

   “魔、魔界......的人、都这么说!”梧裳拼命从嘴中吃力挤出字来。

   她本以为魔尊会放过她,却不想他手捏的愈发紧了。

   煊焱嗤笑一声,道:“本尊怎么不记得自己何曾说过这样的话?”

   梧裳已经快要撑不住了,她感觉魔尊如果再用力一点,她今天就要死在这。

   煊焱放下了手,那在她脖子上无形的掌也消失,还未待她站定,煊焱衣袖一挥,她就被甩出去老远。

   梧裳狼狈落地,呕出一大口鲜血。

   “今日看在你父尊的面子上饶你一次,再有下次,让我看见你在动她,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煊焱声音如地狱里的阎罗般,在梧裳脑海里响起。

   梧裳压抑住心头的怒火,咬牙道:“谢、魔尊、不杀之恩!”

   “还不快滚。”煊焱语气如千年寒窖,冷得可以冻死人。

   梧裳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愤愤道:“莫不是魔尊不相信我说的话?”

   “你凭什么让本尊相信你?弦汐一万年前就已魂飞魄散,又何来能从一凡人口中得知神界弱点的鬼话?你当本尊是傻子吗?”煊焱冷笑。

   梧裳辩驳道:“起初我也以为那女子只是和她有几分像,可她识海深处确是有弦汐的记忆,我看的清清楚楚,不可能有假!”

   煊焱唇畔笑意更冷。

   “梧裳,你妖界早就想一统六界,以为本尊不知道?一万年前,你妖界联合鬼王攻打仙、神二界,呵呵,真真是可笑,不过是一个冥界小小的分支,你们还真就当他是冥界的王了?今日又编造些谎话来乱本尊心神,诱本尊攻打神界,好一个待两败俱伤,坐收渔翁之利的计谋!”

   梧裳未料煊焱会将一切说破,也不避讳。

   “一万年前,魔尊向着神界,助其击溃我方,最后可得到好果子了!还不是被神界暗算,如此,魔尊还不醒悟吗?”她拭去嘴角的鲜血,走了几步,离他更近些,“一统六界那是爹爹的意思,梧裳是一心向着魔尊的,这么多年了,魔尊莫非还看不出来?”

   “魔界爱怎么做那是本尊的事,轮不到你来评说。”煊焱眸中冷意更甚,“本尊奉劝你一句,安安分分的待在你的妖界。”

   “好!那梧裳也斗胆奉劝魔尊一句,莫要被眼前的人迷昏了头脑,她是不是弦汐那个贱人,你去问药神便知!”

   说完,她便捏了一个诀,腾云离去。

   煊焱低下头沉思,墨发随风飘起,俊逸若仙。

   弦汐?

   呵!有多少年没敢在他面前提起这个名字了?

   汐汐......真的是你吗?

   我多希望梧裳说的是真的,可已魂飞魄散的你真的会回来吗?

   煊焱疲惫地闭上了双眸。

   众人皆知弦汐对他死缠烂打,最后落了个不得善终的下场,然鲜少有人知魔君一万年闭门不出,心中萦绕的却一直是那挥散不去的倩影。

   他觉得仿佛一切还是以前那般模样,她还在他的身边。

   “煊焱!你看我的法力又有很大进步了哦!”

   “煊焱!这是我今天刚学会做的糕点,还热乎着呢!尝尝吧!”

   “煊焱!我今天听到一件趣事,让我来讲给你听!”

   “煊焱!我弹琴给你听好不好,连婧姐姐都说我弹的好呢!”

   “煊焱!……”

   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刚想伸出手来摸摸她那可爱的小脑袋,眼前便又换了另一副场景。

   烽火漫天……死尸成堆……血染成河……

   她虚弱地躺在他的怀里,鲜血染红了她纯白的裙衫,一朵朵血花绽放得凄美,她绝美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满足的笑容。

   他亘古无波的脸上似出现了疑惑之色:“冰神弦汐,你为何救我?”

   鬼界与魔界两败俱伤不正是神界想要看到的吗?不也正是你想要看到的吗?

   后面一句话太过残忍,他未能说出口。

   那冷漠的“冰神”二字令弦汐身子一僵,心中明了,这么久的陪伴终究抵不过他们的身份。

   她苦笑,道:“如若我说,这些事我也毫不知情,你会信么?”

   他的眸光渐渐变得复杂。

   见他不答,她便自顾自的说起来:“煊焱,以后就没有人来烦你了。”她的嘴角还在往外溢血。

   她停了会儿,皱起秀眉,似乎在积蓄力量,她轻轻抬手,试图触碰他的脸颊,却因再也使不出半点力气不得不在半空中停下,转而放在他的胸口。

   她吃力的继续说着:“若冰神不是我,我只是你的弦汐,那么……你,到底对我是有心还是无意?”

   他一愣,盯着她那渴盼的眼神,眼波流转,竟久久说不出话。

   她的眸光慢慢黯淡,蕴含着难掩的失落,心头又一阵剧痛,不知是被鬼王伤得重了些,还是被他的沉默刺得痛了,她只知道她的时间不多了,她,怕是等不到他的回答了。

   弦汐强扯出一抹笑容,道:“能躺在你怀里……真好!”

   说罢,她静静地闭上眼睛,身体渐渐变得透明,最后化为点点白光,消散在世间。

   他保持着之前搂着她的姿势,双臂张开,怀里变得里空荡荡的,再没有她的笑颜。

   他眼角滑落一滴水,无声地融入土地,转瞬便消失。

   那是……他的泪吗?

   原来……他也会流泪啊!

   ******

   煊焱胸口处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钝疼,已经过了那么久,可她离去的那一幕日日夜夜都充斥在他脑海中,无尽地折磨着他。

   他睁开眼,望向天边,摸着胸口的安魂玉坠,唇边溢出一抹苦笑。

   一万年前,在他与鬼妖大战的那一日,她为他挡下神界阴险的杀招时便已魂飞魄散,他拼尽全力也只抓住了她一缕破碎不堪的魂魄。

   直到那时,他才看清自己的内心,他是爱着她的呀!

   否则,严厉冷酷的他怎么可能会放任她取闹却丝毫不责罚?淡漠如冰的他怎么可能会因她的挑弄而产生喜悦、悲伤?喜静孤傲的他怎么可能会默许她每天在他身边叽叽喳喳?

   就凭她接近他不久后,他查出她是冰神这一点,恐怕她早就被他处死了千遍万遍了吧!

   他现在很想抱着她,正如她多次对他表白一样,真心的对她说一声“我爱你。”

   面对她的深情,他从未作过回应,而弦汐也从未问过他是否也爱着她。直到……她魂飞魄散的那一日她问他的心,他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因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他以为生命那么长,她会一直一直的陪着他。

   直到亲眼看着弦汐的离去,他想,大抵他是错了,生命中有太多太多意外,谁又能保证下一刻重要的人还能在自己身边?

   他很想告诉她,他会永远抱着她,可惜,她已经不在了,并且是再也回不来了,他抱她的第一次也成了最后一次。这一万年来,他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她,他好想听到她再一次在耳畔唤他一声“煊焱!”

   煊焱收回思绪,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把手放在心房上,喃喃道:“弦汐,你就这么惩罚我吗?”

   他又痛苦的闭上眼睛,脑海里满是她的一颦一笑,还有她离去前满足的笑容,他的心在绞痛。一万年了,已经一万年了,汐汐,你不在我身边已经一万年了!

   “干爹!嘤嘤嘤......我终于找到你了!”

   煊焱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拉回现实,今日,他想的有些多了,果然只要一触碰到关于她的事就会影响到他的心性。

   子音高兴地围着煊焱飞来飞去,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主人呢?不是和你在一起的吗?不会又迷路了吧?”子音瞪大圆目,一脸夸张。

   煊焱并未理会它,心中却不免又将颜熙沄和弦汐做比较。

   子音说的没错,颜熙沄就是个路痴,这点他已经见识过好几次了,然弦汐恰恰相反,不但不是路痴,且能迅速适应周边环境,作出最准确的判断。

   就如上一次白折所说,她俩除了身上都有一股灵动的气息和几分相似的容貌,别的地方却真是不像。

   “干爹,你身前有一只纸鹤,好漂亮诶~”

   子音觉得今天干爹不大对劲,怎么总是走神,但它秉承着爹娘教过的在他面前小心为妙的原则,识趣的不询问一个字,而是通过新出现的纸鹤叫醒他。

   煊焱回过神来,伸手将纸鹤捏住,打开一看,上面写着:魔君,熙熙我带走了,照顾好虞幽,后会无期!

   纸鹤缓缓落地,在半空中便化为灰烬。

   “纸鹤上写了什么啊?和主人有关吗?”子音望着连渣渣都不剩的纸鹤,也只得开口问煊焱。

   “走,我们去找你主人。”煊焱这次终于回答了它,下一瞬就飞出去老远。

   “嘤嘤嘤......干爹你等等我!”子音大声抱怨着,“我现在这小身板飞不快,你又要把我甩掉吗?主人不见了,干爹你又这样对我,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子音越追越难过,因为前方的煊焱已经没了踪影,它干脆破罐子破摔,找了一棵树,趴在上面哭了起来。

   “我将你变回来。”

   还是那冰冷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但子音第一次觉得干爹的声音是如此的动听。

   果真如他所说,下一秒它就变回了女娃的模样。

   子音有些受宠若惊,星星眼感激的望向煊焱,暗道:干爹是个好人!是天下最好最好的人!

   可怜的小家伙沉浸在变回来的喜悦之中,完全忘记了是某人的原因才害得它鹦鹉不鹦鹉乌鸦不乌鸦的。

   然煊焱说出的下一句话立马让它收回了对他的好感。

   “你脚程快,载着我一起寻找。”

   子音笑容僵在了脸上,脸部的肌肉一抽一抽的。

   但它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果然这样才是干爹的作风......

   它居然会蠢到认为他将它变回来是发了善心......

   “还不快走?”煊焱皱眉。

   “哦......”子音的声音闷闷的。

   它摇身一变,幻成凤凰真身,它如一团炽热的火焰,周身萦绕着祥瑞之光,灼灼闪耀。

   一声长鸣,子音载着煊焱开始在神界翱翔。

   白折一人恰在漫无目的地游荡,忽见天上一阵金光闪过,心中啧啧称奇。

   居然还有人敢在天界这么招摇?

   白折再定睛一看是哪个不要命的在作死,一看吓一跳,这不是煊焱师兄吗?

   白折旋即冲上去,拦住了它的去路。

   “干爹,前面好像有个想自杀的神仙。”

   “随他吧,往前走。”煊焱眼皮都未抬一下,直接道。

   “哦......”

   白折未见凤凰有丝毫要停下来地意思,腿下一软,闭上眼大吼了句:“师兄!你怎可谋杀师弟!”

   煊焱闻言睁开了眸子,吩咐子音停下,莫要撞到了他。

   某兽欲哭无泪,它一直都是加速、加速、加速前进的好么?

   就那么一点点距离了,停下来谈何容易!

   好在,它本领高强,反应灵活,终于在那只剩最后一毫米距离时停了下来。

   白折拍拍受惊了的小心脏。

   “嗖”的一下冲到煊焱身边。

   他一上来就噼里啪啦讲个不停。

   “师兄,你这么急是作甚,堂堂魔界之君在神界如此招摇真的好么?这万一要是被哪个神君撞着了,引来一大堆神兵可如何是好?”

   “她被洬漓带走了。”煊焱语气中蕴含着难掩的怒气。

   白折被噎得一句话独说不出来。

   他心中了然,那女娃现在在师兄心中的分量已然不轻,师兄这是为了那女娃才会如此不顾后果。

   “那你可知洬漓在哪里?我陪你一起去把她接回来。”白折建议道。

   “不知。”煊焱淡淡吐出两个字。

   白折绝倒,稳了稳心神,又问道:“那她现在可有生命危险?”

   煊焱想了想,有洬漓在,她定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故他答道:“没有。”

   白折一拍手,道:“那不就得了!既然她无事,师兄倒不如陪我去司仙神君那,他掌管神界大大小小神君的住所,洬漓在哪,我们去问他便知。”

   煊焱思忖了会儿,最后点了头,道:“师弟你往前面坐些,告诉子音方向。”

   白折懵了懵,指着身下的凤凰。

   “师兄我们要继续乘着它去司仙神君那里?”

   “有何不妥?”

   白折哭丧着脸,当然不妥好吗?这里是神界啊!一不小心就会惹来祸端好么?

   不过他转念一想,煊焱是不会在意这些的,于是他稍稍思考了一番,道:“司仙神君他对羽毛过敏......反正这里离他的府邸也不远,不如我们就腾云去吧?师兄你若是不想腾云就坐在我的云上如何?”

   煊焱默许了,他拍了拍子音。

   子音秒懂他的意思,变回了小女娃的模样。

   一头金灿灿的波浪卷长发在白折看来很是显眼,他抱起小女娃,揉着她的长发,爱不释手。

   “小女娃,方才听师兄唤你子音,好可爱!”

   “放我下来!”

   “别这样嘛,我可是很喜欢你的!”

   “我不喜欢你!”

   一路上,白折都在逗弄着它,一朵云上,偶尔可以飘来如下话语:

   “放开我的头发!”

   “不准你碰!”

   “不许捏我的脸!”

   “混蛋!”

   “你的手脏死了!”

   到后来,子音对白折忍无可忍却没有丝毫办法阻止,甚至喊出了:“干爹!你倒是管一管啊!”

   不用说,煊焱自是不会理会他们的,现在他心里只有颜熙沄,他要问她,梧裳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她是不是就是汐汐。

   就这样一路打打闹闹的到了司仙神君的门口。

   还未等白折敲门,大门便被童子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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